www.hbhunyin.com 2020-06-16 15:35:50 知音真實故事 我要評論
為人父母和子女,都希望對方過得好。因一場意外的火災,漂在異鄉的女兒吳靜和留守家鄉的父母,展開了一場博弈。
1
2020年5月16日,是個周六,我像往常一樣一覺睡到了中午時分。迷迷糊糊間,我隨手一撈手機,瞇著眼睛扒拉了下,竟發現有老爸的好幾通未接來電。
來電時間,顯示是5點55分。
經營小吃店的他,總是起得很早,但那個點,爸爸總是為開店做準備,忙得抽不開身,怎么會打來電話?擔心家里出了事,我趕緊回撥過去。
電話接通了,我剛問了句,有什么事這么早打電話,爸爸就搶著回道:“沒什么事,真沒什么事,我和你媽都挺好的,就是有點想你了,問問你過得好不好。你一個人在外面住,記得要關火關電。有客人來了,先這樣。”
老爸那頭似乎沒什么事,但這才最奇怪。一向有事說事,沒事絕不閑聊的他,跟大多數中國父親一樣,沉默但可靠,絕不會婆婆媽媽地說“想你了”。
這一通超乎尋常的電話,讓我嗅到了一絲不對勁。不,是很不對勁。
我叫吳靜,1993年出生在貴州一個小縣城。2016年大學畢業后,順利地簽了深圳的一家互聯網公司,成為一名“深漂”。
跟我同一年大學畢業的高中同學兼閨蜜小文,則考了老家小城的公務員,端上了“鐵飯碗”。父母對此羨慕不已,總是拿小文來教育我,希望我也能跟小文學學,回老家考個“正式工”。
都什么年代了,還看重這些!每次父母一說起這個話題,我們總是不歡而散,誰都無法說服誰。
此后,我打回家的電話,更是報喜不報憂。生怕父母再把話題引到回老家工作這個話題上。這次,爸爸的電話讓我實在放心不下,又給老媽打了過去。
好在,媽媽很快就接通了電話。一開始,她也說家里很好,讓我不用擔心。我一再追問,她似乎一下失去了活力,再也偽裝不起來。沉默了一會,她輕輕地說,“街角你王叔家里起火了,一家五口都走了。”
聽媽媽說完,我后背一涼,汗毛都立了起來。
王叔是退伍軍人,和妻子經營著一家夫妻店。他們育有三個女兒,大女兒17歲,二女兒13歲,小女兒7歲。
我們兩家在同一條街做了很多年的餐飲生意,他家賣包子饅頭,我家賣粉面炒菜,算是競爭關系。
不過,因為賣的東西不同,也因為小縣城里街坊鄰居經常要互相“搭把手”,我們兩家的關系倒也不差。
往常時不時,就會聽到老媽抱怨,王叔和我爸時不時還會“整兩口”,家里活計也不管了,丟下一堆爛攤子讓她收拾。
王叔家的二女兒和我妹妹還在同一所中學讀書,算是同學。我們兩家的關系,比尋常的街坊鄰居更近一層。
“凌晨4點起的火,消防10分鐘就到了,半個小時就看不到火了。可5點把人全部救出來時,一家都沒了。你說,火滅得那么快,怎么……怎么就一個都留不住哇?”一向要強的媽媽,聲音里微微帶了點哭腔。
有那么一瞬間,我好希望自己能像閨蜜小文一樣,在媽媽身邊,好抱一抱她。不難想象曾與王叔他們一家朝夕相處的街坊鄰里所受到的驚嚇。尤其我父母,平時跟王叔一家關系走得那么近。
2
我家所在的這條街,幾乎都是私人店主在經營,經營者也以外地人居多。店鋪大多是40到60平米左右的“小戶型”,8.5米左右的層高,無一例外都加了隔層。一樓經營,二樓住人,這也就是俗稱的“三合一”。
經營、居住和貨物儲存,三者合一,一家人的生存、生活,都在這幾十平米的店鋪里。
雖然,現在還不知道王叔家起火的具體原因,但我不難猜想,不是電路老化就是煤氣泄漏。
因為,從小在“三合一”長大,在我的印象中,每個臨時的家里,到處是更改電路后的外置電線,又雜又亂,地上還散布幾個老舊且布滿油垢的插線板,小孩不注意還會被絆倒。
空氣里彌漫著食物的味道,與其說是家,不如說是一個大廚房。王叔的家也不例外。
以前,回家探望父母時,我去他家買過包子,大概40平米的店鋪,搭了一個洗手間在一樓,旁邊是個木制的樓梯通往二樓,聽去他家寫作業的妹妹說,二樓用隔板隔了兩個房間,夫妻二人一間,三個女兒一間。
我們這條街,經常會有火災事件發生。但一般都是像這次一樣,起火點不大,很快就被撲滅,也從來沒有造成過人員傷亡。
鄰居們都見慣不怪了,并沒有引起大家的警覺。誰也沒想到,這次突發的一場火,王叔一家5口人都沒了。
震驚之余,當下我最關心的是,家人的住宿問題。畢竟,出了這事,店里肯定是不能再住人了。
事實上,我早就厭煩了“三合一”,心里一直默默盼著爸媽能搬出去。
我也曾有過覺得住在閣樓有趣的時候,但非常短暫。因為那時,關系好的女同學會去彼此家里過夜,但我從來不能這樣做。
因為,我家住在閣樓,就像坐火車上鋪,最初的新鮮感褪去后,留給人的總是不適、壓抑。
五年級后,隨著年齡增長的,除了身高,還有敏感的自尊心。慢慢地,我開始厭煩閣樓的一切。
哪怕早已熟悉了閣樓的環境,但窄逼的空間,讓我總是不自覺地貓著腰行動。換衣服更是不便,怕突然有人闖入,我總是躲在被子里進行。
父母察覺后,用窗簾布做隔斷,在那狹小有限的地方,給我單獨“隔”出了一個房間。
一年中,到了夏天,才開始真正的煎熬。
一家人擠在一起,周圍堆滿干貨,食物、汗漬、油漬的味道混雜在一起,憋悶地常常讓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。一臺座式風扇若有似無地吹著氣,一家人的呼吸聲、呼嚕聲伴隨著窗外車子駛過的聲音,在黑夜里格外刺耳。
這些我都不敢告訴父母。
他們為了我和妹妹已經竭盡所能,但凡有一絲嫌棄,我覺得,都是對他們的一種傷害。
3
其實,縣城的房子不貴,但為了養育我們兩姐妹,父母手里總是沒有閑錢。忙活了半輩子,他們好不容易手里有了二十來萬,終于在去年按揭了一套商品房。
不過,原本他們不打算買房。
有一次,我媽打電話時透露出了這一消息:“我和你爸住店里就行,你妹住校,你又不回家,買來做什么?”還是我用激將法,恐嚇她,不買房以后我們姐妹出嫁,連個像樣的娘家都沒有,他們才下定了決心。
選房過程也很糾結。
一方面,他們希望能少花錢,買個面積小一點的;但另一方面,他們又堅持我和妹妹必須有自己的房間,說是以后女兒、女婿回來,一家人都可以住在一起。
糾結來糾結去,我明白父母無非就是心疼錢。于是,我將這幾年攢下的5萬塊錢積蓄轉到了我媽卡上,堅定地要求他們必須選大的那套。
可后來,我媽偷偷告訴我,我爸告訴售樓小姐,“我們兩個老的住不了那么大,三間房,兩間一樣大,一間小的就行。”
最后,售樓小姐推薦了一個稍大的2室2廳1衛。并告訴他們,以后裝修時重新砌道墻,再加上贈送的面積,就可以再隔出一個房間。他們這才滿意地付了款。現在,這套房子的鑰匙還沒有到手,更別說住人了。
“出了這事,你爸當天就不讓我和你妹妹在店里住了。我們商量好了,這兩天先在附近旅館住著,然后再租套房住。本來我想去你姨家住的,但你也知道,你爸不愛求人,特別是這個疫情還沒完全過去,去誰家住也都不方便。”老媽說道。
“那我爸呢?”我又問了一句。
“你爸!哎,你爸跟你一樣,倔得像頭牛。我說破嘴皮,他都不肯搬出去,要在店里守著。要不,你打電話跟他說說?”老媽在電話那頭顯得很無奈。
我爸的性格我是知道的,雖然只是個小吃店老板,但老爸在我印象中很是威嚴。
大概是長期顛勺抬鍋的緣故,他的身體壯實,話很少,也不太陪我們姐妹玩,總是在店里忙碌。只有晚上休店后,與隔壁的叔叔們喝酒時,才多講幾句話。
記得小時候,每當我犯了錯,他不用說話,光一瞪眼,就能嚇得我不敢大聲出氣。現在居然輪到我告訴他什么不能做了。
接通電話后,我“氣勢洶洶”地告訴他:“爸,王叔家的事我都知道了。你趕緊和我媽我妹一起出去住,小吃店那些東西都不值錢,現在到處都是監控,誰也不會為了點鍋碗瓢盆犯法。沒人會要你的。要是你擔心錢的事,我出,好不好?”
“嗐!你媽跟你說這些做什么,從你沒出生,我和你媽就是這么過來的,你們姐妹倆也是這個店養大的,不會有事的。要出事,那么多年早就出了。老王他們家就是太不小心了。”
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。你要是有什么事,我們三個怎么辦?”
“用不著你管,你操心自己的事。”沉默了不到半分鐘,我爸堅定地說。
“爸,我求你了。要不,你先守兩天,等我媽找到房子,你就搬出去和她們一起住,好不好?再說,她們兩個人單獨在外面住也不安全,我也不放心。”
“以后再說,先這樣。”結果,我爸直接把電話掛了,比我想象中還要固執。
4
我又氣又急。
我爸脾氣太倔了,我也不想再管他。可是,一閉上眼睛,我就想到慘死在火災中的王叔一家,不由得心底生寒。
真是拿他沒辦法。
無奈之下,我想到了閨蜜小文。我爸一向很看重吃公家飯的人,應該能聽得進去她說的話。
小文是我的高中同學,因為我們兩家住得近,學生時代總是一起回家。高中畢業后,她在省會讀書,我去廣州讀了大學。畢業后,她考取了縣城的公務員,而我去深圳,成了一個“深漂”。
雖然不在一個地方生活,但每年回家,我總是要找小文聚一聚。接到我的電話,小文熟悉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。
“你家那條街快讓我們忙瘋了,縣里開了好多次會,住建、市監、消防、應急每個環節都在查,哪個環節監管不到位,都是要處理人的。”小文有些疲憊地說。
“到底是什么原因?”
“上面來了兩個專家,還原了火災現場,初步估計是電路老化引起的。太慘痛了,一家人身上一點沒燒著,全是悶死的。”
“怎么會呢?”我也感到很吃驚。
“火根本沒燒到二樓就被滅了。他家以前遭過賊,所以裝了那種特別粗的防盜窗,一般人根本就掰不開,不然也就二樓,跳窗下去也不至于滅門。好巧不巧,窗外還有個廣告牌,擋住了大半的窗戶,煙根本排不出去。
“報警的時候,女主人連地址都說不清楚,不知道當時該有多絕望。
“聽在現場調查的同事說,為了減少吸入濃煙,三個孩子都躲在鋪蓋下面。兩口子卻倒在窗前,手里到死都緊握著扳手,估計直到最后一刻,王叔和王嬸都在拼命地想法子撬開防盜窗。
“哎,父母對孩子的愛真是與職業、身份甚至房子都沒有太大關系,即使是在狹窄緊迫的‘三合一’,也有父母拼命為孩子撐起一片天的身影。”頓了頓,她轉換了語調問道:“對了,你爸媽怎么樣?”
王叔家的廣告牌我是知道的,我媽不止一次對此表示過羨慕。她覺得王叔很有頭腦,能物盡其用。沒想到,這道廣告牌竟成了他們一家人窒息而亡的幫兇。
“我家情況你是知道的。現在我媽和我妹出去住了,但我爸非要在里面守著,我正想請你幫忙勸勸他。”我趁機趕緊提出請求。
“放心吧,不用我勸,消防馬上要開始地毯式排查,住人的一律勸走。”停頓了一會,她接著說:“但跟你說實話,能不能勸走,還是個未知數。之前也查過、勸過,但效果都不好。”
5
小文的說法,讓我更著急了。“只能勸嗎?不能強硬一點?”
“也有責令停業的,但這個畢竟是殺雞儆猴的辦法。縣里這么多五小經營場所,很多都是跟你家一樣的三合一。一個店養一家人,手停口就停,把店關了就是斷了人家的生計。
“今年情況尤其特殊,新冠疫情已經讓他們經濟上很困難了,這時候再強行關店,很容易引發矛盾。縣里現在下令了,全面排查,一家一家勸,實在勸不走的,就盡量減少住人。”
“那對我爸這樣的釘子戶,就沒別的辦法了?”我追問道。
“這么跟你說吧,之前我駐村扶貧的時候,做易地扶貧搬遷戶的思想工作,把自己都快弄抑郁了。那些住在荒山陡坡的貧困戶,任你說破嘴皮也不愿意搬走,有時候,把我都氣得夠嗆。”小文無奈地說。
“怎么那么多人就是不分好壞呢?”我也不能理解。
“后來,村支書開導我,這些人苦了一輩子,面朝黃土背朝天,你讓他離開這片土,就是離開他的根。慢慢的,我也想通了。
“失業夠難受了吧,你讓他們搬走,比失業難受一百倍、一千倍,這是讓他改個活法啊!而且人都有僥幸心理,火星不落到腳背就不著急。”我實在沒想到小文會說出這么一番話,我本以為她會對父親不配合工作而感到氣憤。
“其實換位思考一下,也沒那么難理解,那么多年,你爸老讓你回家,你不也不聽嗎?人啊,最難做的就是思想工作。”小文補了一句。
確實,這些年,父母一直嘮叨著,讓我從深圳回去,像小文一樣考個公務員。這些小文都是知道的。
我也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,甚至曾列過一個單子,把回家的好處、壞處和留在深圳的好處、壞處,洋洋灑灑寫了一頁,但仍舊做不了決定。
也正是那一刻,我認識到,可能當我開始想要列一個單子說服自己的時候,我離家鄉已經太遠了。
可能是觸手可及的天花板,可能是難聞的空氣,可能是青春期和父母同住一間的尷尬,我很抗拒那個“三合一”的家,甚至抗拒那座小縣城。
青春期的我,曾默默地發誓,我一定要拼盡全力“走”出去。
后來,我好像做到了,在大城市讀大學、參加工作。
我習慣了擁擠的地鐵、寫字樓的外賣和城市深夜的霓虹燈,從無辣不歡到口味清淡,從一口鄉音到普粵英順利切換,從手足無措到神情淡定,我似乎融入了進去,成為這個城市的一部分。
但在父母的眼里,比起考取公務員,早早結婚生子的小文,在大城市無依無靠的我,實在可憐。
而離家多年,除了生活方式的差異,我和父母在思想方面的代溝也越來越深,除了存折里增長的數字,我很難向他們去解釋,我得到了什么,我喜歡這里的什么。
當然,落寞也是有的。
特別是加完班,從寫字樓的格子間出來等滴滴時,我也會在想:這座城市里那么多盞燈,什么時候有一盞是為我而亮的呢?
但這樣的感觸就像是撓癢癢,不撓沒事,越撓越癢,所以大多數時間,我讓它一閃即過。只有很少的時候,我才會讓它發酵。
我不知道去哪,但我知道,我不想回去。所以,即使未來縹緲,我依舊堅持著、夢想著、掙扎著。
仔細品品小文的這一番話,換位思考后,我似乎覺得老爸也沒有那么不可理喻,“三合一”是我拼命想逃離的家,卻是他這大半生賴以生存的方式。他在這里為我們撐起了一個家、一片天。
6
又過了幾天,老媽打來電話,告訴我,縣消防組織附近的店主去開了會,詳細地還原了王叔家的情況,還把省里其他地方類似的情況也進行了介紹,很多店主都有所觸動。
“可能,慢慢地會搬出去吧。”老媽明顯有點敷衍地說道。
“但我和你爸都覺得,你王叔家的情況太特殊了,又是防盜窗又是廣告牌的。我們兩家情況完全不一樣。再說,你妹馬上就要開學了,不在家住。你爸又不愿意出去住,我一個人租房算什么事?我還是和你爸一起在店里住,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現在不只老爸,連老媽都要不顧安全,繼續在店里住了。
若是以往,我肯定會當時就按捺不住,生氣地向我媽發一通火。但經過小文提醒,我知道父母一是因為存在僥幸心理,更因為節儉慣了,舍不得多花錢,是很難聽信我的。
“我來出租房的錢好不好?”我又使出“殺手锏”。
“你自己在外面夠苦了,有錢自己存著,以后結婚多的是要花錢的地方。我和你爸沒本事,幫不了你們姐妹太多。”媽媽的聲音低了下去。
停了一會,像是下了什么決心,她又開口:
“你爸本來不讓我告訴你,怕你有思想負擔。其實啊,經過這事,我和他都看開了,什么面子不面子的,一點都不重要,你和你妹才是我們最重要的。
我們商量著,什么時候你結婚,我們就把房子賣了,租個房子送你出嫁,賣房的錢給你做嫁妝,絕不讓你受氣。”
嘆了口氣,我媽又說:“之前我們不愿意買房,就是看了深圳的房價,想把錢攢著,給你買房用,你在外面沒個家,我們總是不放心。但后來又想著,家里房也買了,說不定你在外面漂久了也就愿意回來了。
“至于你妹,我們繼續開店,掙錢攢錢,等她大了,有你,有我們,她也是有福享的。”握著手機的我,鼻子一酸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。
看樣子,我父母打算在“三合一”的小吃店繼續住著。我也明白,念叨沒用,發火沒用,只要我和妹妹沒有完全自立,他們就會一直這樣,這可能就是小文他們無可奈何的原因:即使違法違規了,但情感上是能夠理解的。
無奈之下,我請在縣里做裝修的同學,幫我找了個水電工,讓他上我家店里去檢查電路和防盜窗的情況,還請他搭了一個逃生梯。而后,我又網購了質量過硬的插座、滅火器等,讓我媽給店里備上。
6月1日,小文給我打來了電話。
“現在正在陸陸續續開展工作,如果勸解的情況好,大多數都愿意搬走,那么對于少數不愿意的,就會采取強硬的措施。放心吧,我會注意你爸媽那邊的。”
我還是很擔心父母,依舊會在電話里念叨父母趕緊搬走,就像父母依舊會念叨著讓我回家上班,這似乎是我們互相關心的一種表達方式。
雖然我們都知道,我們誰都不會聽。有些事,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行。
至于將來,誰也說不準。也許有一天,我會考慮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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